我們能看到一片樹葉從老槐樹上落下來，我們能看見云彩變幻成一件美麗的白紗裙，我們能有把握的說出門前的站牌，我們還能斷定周圍的青苔在一天天減少。可對于愛情我們能說些什么？

我們能說出它的方位、它的顏色、它的溫度嗎？我們能說出它的姿態、它的喜好、它的氣味嗎？我們知道它到來的時間嗎？我知道它離去的方向嗎？我有一架子書，而且還在不斷補充。這些書告訴我許多年前人們的生活，告訴我什么比什么更有價值。這些書飽經滄桑，他們的作者似乎都經歷過愛情，這些書也像經歷過愛情一樣，讓人愿意傾聽。可關于愛情，我能聽懂什么？

我知道經過我的空氣也經過你，我知道包圍我的空氣也包圍你。我知道我視線極目的地方到達你，我知道我意志傾斜的地方指向你。可你能知道什么？月光照耀我也照耀你，無聲穿過我也穿過你，四季變化我也變化你，淚水流過我也流過你。可你能感悟什么？

我愿意與你在人群中穿梭，我愿意握住你的手并且被你握著。我愿意干一件蠢事從此不再愚蠢，我愿意自我放逐四處奔波。我愿意聽風唱歌，如果風兒知道了別離，我愿意聽雨低泣，如果雨絲遠離了歸途。有一天，我會白發蒼蒼，舉步維艱。周圍沒有壁爐，手中也沒有詩集，但我有過愛情，從此不怕回憶。

另一雙眼睛的感召下，你還同小販討價還價嗎？你還小心翼翼的守護體重嗎？你還在大步流星的時候躊躇不前嗎？你還看著路燈尋找光源嗎？你怎么忽然注意路旁的小花了呢？怎么你想去重溫舊片了呢？你怎么對孩子微笑了呢？你為誰撒了香水還是香乃爾5號？你為誰整理了房間，又為誰添了鮮花？你為誰多愁，為誰燦爛？為誰熱烈，為誰纏綿？

關于愛情，我們能說些什么？關于愛情，我們能記錄些什么？我們從多大開始享有它，我們從何時開始離開它？我們深入她有多久，我們沉浸它有多深？盯住我的眼睛，你有愛情嗎？你眼前的景物是因為一個人才變得重要嗎？你深深的呼吸是因為有人也在呼吸嗎？你耐心的傾聽是有人也在傾聽嗎？我沒法走進你的世界，我只能在你的門前張望，我沒法給你我的體驗，我只能與你遙遙相對，說出我的感覺之萬一。關于愛情，我們不能說些什么。

小時侯，我愛偷家里的糖，但偷到手，又愿意同別人分著吃。是不是偷來的東西只有分享才是快樂的？是不是偷來的東西格外的甜蜜？如今我可以吃到所以的糖，卻不再讒糖。我把糖握在手中，卻握不住愛情的體溫。關于愛情，我們能夠說些什么？

當你走在街上，你的目光為誰而穿越？你的步履為誰而加快？你為誰學會了撒謊，又為誰學會了坦白？你為誰滿懷喜悅而心事忡忡，你為誰心事重重又緘默如鐵？誰在遙遠的地方走向你？你在誰的目光碰撞下土崩瓦解？誰為你食不知味，夜不成眠？你把誰當成路標，一路找著回家？誰把你偶然留下的物件視為珍寶，你把誰的名字翻來覆去顛倒在嘴邊？假如沒有這樣一個人，那你孤獨吧，失落吧，混進人群吧，在遙遠的星空里，沒有為你閃亮的星星。

關于愛情，我們能說些什么？說它像水，只在我們的指逢中穿行？說它像煙，飛臨大海也飛臨山川？說它如細雨綿綿浸潤我們的堅毅？說它如洪水，沖跨我們最好的防線？說它冥頑，無視倫理，也無視人群，說它不可理喻，只馴服于我們最后的溫柔？

把一只手交給另一只手，愛情有自己的語言，它廢除我們的語系，用目光啟示你，用手問候你，領你進入它的領地。你被愛情擊中是時候還有舍取嗎？你被愛情擊中的時候還向往自由嗎？你為誰侵略如火，為誰靜謐如山？